下维特根北部,爱德兰武装部队驻地,切尔科夫
“这里是艾莉卡·冯·赫施坦因,各部队长官汇报情况,我需要确认行动开始时间。”
“第23装甲团准备完毕,随时可以行动。”
“第54自行火炮旅准备完毕。”
“第2支援连还需要5分钟时间准备。”
“第44装甲团准备完毕。”
…………
听筒里传来的报告音足足持续了半分钟。这个区域集结了下维特根接近40%的装甲部队,整装待发的装甲兵宛如一把高悬在法瑞亚头顶上的利剑,只要绳子一断,该区域所有法瑞亚部队就会受到灭顶之灾——而他们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支利剑的存在。
“2小时后开始行动,各单位保持静默。”艾莉卡从脖子上摘下喉麦,缩回战车里面。
“怎么样?”这辆E-1“猎犬”战车的炮手伊莉娜问道。
“再等2个小时。“艾莉卡回答道。
“这还是这辆车第一次出动。”引擎启动的声音响起,前方座上传来了驾驶员柯克的声音。
“这辆车还没调试好,跟着炮兵走就行。”艾莉卡说道,“空军和步兵战车也会跟在附近,我们应该没有接敌的机会。”
“还有一些时间,可以喝杯下午茶。”伊莉娜惬意地躺在椅子上,面朝舱口享受着湛蓝的天空和温暖的阳光。
“我要枫浆热松饼和红茶!”柯克说道。
“好的,稍等。”伊莉娜从下方拿出箱子,在桌子上摆上简易的餐具,然后转身对着少女问道:“艾莉卡,你要不要也来点绿茶?”
或许是习惯了大家对她直呼其名的叫法,少女没有像克莱斯特一样立刻纠正这位炮手的措辞,而是轻轻地摇头,表示谢绝。
艾莉卡把简易地图放在一边,然后瞄了一眼伊莉娜的手表:现在刚好是十六点整,从传统来说是喝下午茶的“正统时间”。
“柯克,吃完了就把车开到前面去,跟着自行火炮。”
几分钟后,战车启动。一阵强烈的推背感从身后传来,引擎给予的加速度把艾莉卡的淡金色长发连带着一束侧单马尾向前甩去,她小小的身躯也似乎要滑落座位一样跟随着战车上下颠簸。而坐在一旁的伊莉娜还在喝茶,一脸悠然。
“伊莉娜,你收到新的日用品包了吗?就是有黑肥皂的那个!”由于引擎的轰鸣声实在太大,柯克扯着嗓子才把这句话说出。
听到这个不安的词汇,艾莉卡感到一股恶寒从背后袭来:黑肥皂,在爱德兰武装部队里算得上一句黑话。它一般泛指用人或精灵身上的脂肪制造的肥皂——而有些时候,它也代指集中营里被用于“制造”这些肥皂的可怜的家伙们。
“你最好不要在艾莉卡面前提这个!”
伊莉娜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少女——几滴汗珠挂在艾莉卡洁白的脸上,她少见地露出了不安和焦虑的神色。
柯克没有再说话,车舱内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声。
等到战车的速度稳定后,艾莉卡从椅子上爬了起来,把上半身伸到炮塔外边去:一排蓝灰色涂装的MC-370自行火炮错落分布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不少炮兵还在这些大家伙面前休息。有的甚至架起了太阳伞,躺在地上睡觉。
看起来这场战争对他们来说真的很轻松。
风吹拂着少女的脸庞,让被汗水湿透的她感受到阵阵凉意。有些士兵远远地看到了她,挥着手向少女大招呼,艾莉卡也朝他摆了摆手,以示回礼——在后方的一切显得那么的安详,和平。也许演习的气氛都比现在要凝重一些。而从前线传回的消息也是捷报连连,一向以人数优势见长的爱德兰部队似乎都变成了精兵悍将,在战报上记下了极为夸张的战损比,以至于克莱斯特再三要求确认情报准确性,直到他亲自到前线去观战。
那么,这场“愉快”战争的起因是什么呢?
艾莉卡想过很多原因:历史上人类和精灵之间的宿敌;爱德兰尚武的民族性格;二国之间糟糕透顶的关系……但这些理由似乎最终都指向一个终点:提升生产力的社会需求。
历史宿敌也好,民族性格也好,都只不过是社会存在对现实的反映,只是一种可以随地缘、信息交流而改变的表象罢了。灰晶矿分布不均衡的事实导致了人类和精灵之间生产力的代差,对发展生产力,索取生产资料的要求以及精灵帝国本身的孱弱进而引发了战争——若从爱德兰国内最主要反对派社会革命党的观点来看,这似乎解释得十分通顺。
但艾莉卡从来没有正式地公布这种观点,只有在莱因哈特面前提过它。毕竟,国内的意识形态分歧之严重已经达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公开自己的政见绝对不是一个安全的选择……
不知不觉地,树叶的阴影盖在艾莉卡和战车的头顶上。在这样的酷暑时节,风与阴影给人带来的舒适毫不亚于冬日里温暖的篝火。
“艾莉卡,开到这里可以了吗?”这时,下方传来了伊莉娜的声音,她仰望着在车顶的艾莉卡,似乎也想出来透透气。
“嗯,就到这里吧。”
夏蝉聒噪地鸣叫着,摇曳的树叶在地上投下了斑驳的光影,
一群飞鸟掠过晴朗湛蓝的长空,又渐渐消失在天际线上。原本应该被战火覆盖的营地不可思议地呈现出一派祥和的气氛。少女默默望着天,金黄色的眼瞳里满盈着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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